巷雨

川

  　　  说起巴蜀大地，我的印象并不太深，因为我对她的故土情结并不太深。但父母对于我前往那片大地时的措辞，用的都是“回”，而不是“去”。这总让我感觉我的灵魂与她只是贴着背：必定相连，但魂与土总隔着几厘。

　　  说起来也惭愧，几次回川都是因为白事。最近一次去是前几年的事了，为了送走爷爷。实际上因为天气原因航班延误，我和父亲踏上老宅子长满苔草的青石砖时，老人家已经下葬了。这件事常令我唏嘘，庄稼人站着时一辈子中每年都在等地里的孩子成熟，躺下了却等不到城里的孩子回来。

　　  在我跪拜完后，大伯掰着我的脑袋指着山坡上起伏有致的土包说：“你地根根儿在这里，你这辈子不要忘了你流着的血是哪来的。”说完这话他想点烟，却因为下着小雨点不着，打火机忽明忽暗，像跪在坟前迟迟不起的父亲的眼。

　　  白事持续了几天。荒谬的是，不知是我们回来的时候不对还是如何，感觉人们把悲伤都在下葬前释放完了。连下了几天的小雨都姑且冲不走坟前的鞭炮花，几天的时间却把至亲离世的悲伤味冲的如此之淡。

　　  父亲在那几天滴泪未流，滴酒未沾，因为他爱他，又恨他，又有愧于他。回忆起来，那连下数天的雨，不是从父亲的眼窝洒下的，就是从他的酒杯中淌出的吧。

　　  离开那天，走出拱卫老宅的几座小山时，我在另一个山头回望。几座翠绿的小山也似个矮茶碗，七八间错落的老宅充当茶叶，满山的雾气想必就是茶汤，空中的云便是腾起的氤氲。“哦，那里就是我的根根儿啊......”我轻声说道，把这杯茶用双眼饮进灵魂。

　　  ：“嗯，人间烟火味。”